病友H,六十多岁,矮矮胖胖,爱笑,爱帮人解忧。吊的水用黑袋子蒙着,让人糁得慌。他告诉我,是结肠癌,要化疗十二次,一月一次,每次五天。第一天化疗时,他和他瘦弱朴实的妻子都有些沉重,他笑得少了,也勉强。他妻说,化疗不能吃喝,极度恶心,他自己说,吊水的手极度的痛,非常人所能忍受。
头两天,他整日整夜地呕吐,因为没有东西入肚,又呕不出什么,只是干呕。天天看着瘦下去。后两天吊的水稍微轻松一点,他和他妻子同我聊,说化疗一年,这是第七次,还有五次就完了。
我不知道这完了意味着什么,是病就治好了,还是无可治了,或者两者都可能。我不敢问。他慢慢说,再有两天就可以回去了,可以吃,可以喝,就享受了。说着就笑了,尽管脸已经瘦削不堪,而笑容也显得疲倦。但我明白,他是真的憧憬呀。
哎哎,我想,我现在吃的每一粒米,听的每一句家常话,其实都是上苍赐予的人间至礼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