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儿童节是儿童节,现在还是老人节。我学识渊博,忽想起李贽说过:“欲求一句有德之言,卒不可得,所以者何?以童心既障,而以从外入者闻见道理为之心也。”好像在说我。不管他,引一句正能量,调节调节情绪:“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生活和自由,假如他每天为之而奋斗。”这也是说我。天儿热,脑袋儿一片混沌,脑气儿氤氲了整个颅腔。进了空调房,好了。美妙的诗句、冷厉的质问、幽默的调侃,水落石出,全现了身。潘越云天天天蓝,眼睛出汗,我则更胜一筹,智慧升华。余秀华写给儿童节的新诗,如下:
愿你涉世再深,灵魂不惹风尘;
愿你污泥满身,怀抱日月星辰;
愿你从一颗秋天的果子,
回到夏天的花
再回到春天的芽
愿你爱恨都坦荡,得失都从容
极少读书了,连偶尔翻翻也少,人显得村气。枕边有一摞书,《无端欢喜》是最就近的一本。翻了翻,“点上250个赞”这句,嗯,绝了!我的心情,就是给自己点上250个赞。一个都不能多。
大概在上个月底开始,“618”这组数字就频频出现。据说是个买东西的节日。想来想去,谈不上谐音梗呀,而且,可以肯定,也不是高考分数,因为高考还没考。真是莫名其妙。不管它,趁机淘了桶酒。
有种酒瓶,脖子长,身子敦实,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。我指着瓶子上的那四个字,对妻说:五粮液。少一个字,灵机一动,五粮液酒。妻喝了一小半,我喝了一大半。风雨人生,尚能酒。“白日不到处,青春恰自来。苔花如米小,也学牡丹开。”袁枚的一首小诗,讲的是生命。生而平等,牡丹也好,苔花也好,一样有青春。野百合也有春天。有学生却问我,牡丹、野百合,还有苔花,它们仨,哪个闻起来香。我很生气,这是重点吗!
酒后,情之所至,唱了几首歌。年轻时经典保留曲目。洪湖水浪打浪、高高的谷堆上面,还有我祈祷。不行了,表情丰满,嗓音骨感。该拉风时,知道怎么拉,但总拉不出。看来以后,只能靠着情怀,维持咖位了。
手腕处,起了炮。手掌不大,胳膊略短,因此红红的一块,很显著。炒丝瓜鸡蛋,仨蛋,两瓜。热油烧辣,拌好的葱蒜蛋液下锅,稍候,将锅倾斜,热油倒向一侧,下滚刀瓜块,煸炒,合炒,即成。丝瓜下锅时,有水滴入油中,溅起,遂烫出了那几个燎泡。
说实话,做菜,我极有天分。主要表现在流程的构思上,所谓“成竹在胸”。生姜,别人切片,我切丝;蒜子,别人拍拍,我剁成茸。精细若斯。至于炒成什么味道,我就不管了,机械劳作,不浪漫。
这种闷热天气,站着不动,胸中一团火在跳动。与高手对弈,桡子玩得深,脑瓜子里有火在跳动。出门上菜市溜达溜达,哼哼几句黄梅小调:我家住在大桥头。倒也奇怪,火熄啦。
汪曾祺的文章说,他的故乡擅制双黄咸鸭蛋,黄大且油多。读之垂涎。为了“黄大且油多”,我寻得秘方,自制了几次,均黄粗而油寡。某日,于水上公园处购回几枚,食之,黄硕油滂沱。问之,世家也。
等一个长的红灯,旁边那胖子趁机掏出早点吃。满满一兜油煎小包子!我肚子咕咕了几声。他听到叫,把兜儿递给我。果然好吃。绿灯亮起,但我已经吃得收不住了。我决定再等一番,那陌生的胖子先走,包子才算白吃下。从这件事后面的发展看,我这个人,不但颇具想象力,而且关键时刻,有大智慧。
早晨的鸟儿们,叫声婉转,黄昏的西红柿,滋味香甜。初夏的一天,有三个固定的欢乐时刻,这是其中的俩。还有一个,下班刷脸打卡,刷到的容颜,较之多年前卡机录的那帧,更为养眼,一天天,越来越。以诗作结如下:
如果你贪杯,告诉我,
我会把你四两一只的酒盅扔进垃圾桶。
如果你浑身乏力,告诉我,
我会关掉空调,打开门窗,
让热风在屋子里汹涌。
我还会引一句古词:
旧恨春江流不尽,新恨云山千重。
为了押个韵,我把“千叠”换成了“千重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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