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州东站，亚洲最大的火车站之一，根据前几年的数据，她平常的日均客流量接近四十万人次，节假日更是逾一百万人次。平时我大门不出，二门不迈，近期却去了那里两次。面对这种“巨无霸”级别的交通枢纽所展示的堪称壮观的气派，我安之若素，淡定从容。我告诫自己既来之则安之，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没有见过世面畏首畏尾的村气。至少我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，除了有一次向站务人员问路，乡音浓重，令其目瞪口呆不知所云之外。

偌大的候车大厅，人头攒动，秩序井然。人群当中，有处圆形展台，一架绚丽神气的新款轿车，不知何牌何款，停驻其上。线条流畅细腻，调性华丽霸气，通体是象牙般的白，宛若一位光芒四射的明星，仪态万方，傲然不群。像我这样初次见到的人，精神不免为之一振。也有终年行色匆匆的旅人，或因为无暇顾及，或因为司空见惯，不肯留恋哪怕一个眼神。那种表情神态，似乎在说，你傲娇你的，我自有我的前程要奔。

事实上，我过去很少有过这样的经历，能直面如此庞大而有秩序的人群。绿皮火车或公路大巴的年代里，“脏乱差”站场形象以及管理人颐指气使的霸道做派，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。好几回，隔着车窗，我在大呼小叫的小贩手上，买下卤鸡蛋或馒头。鸡蛋是臭的，馒头像块石头。我在东站，环顾四望，餐饮、零售、休闲等行业的品牌商家，林林总总，生意兴隆。来早了，可以在咖啡厅里坐一坐，也可以逛一逛服装超市。人在旅途，这是一份难得的忙里偷闲的惬意。出行的场景由此而丰富，旅途的体验由此而饱满。

过去要早早地去车站候车，至少提前一两个小时。购票、取票、检票、上车这一系列程序，哪样不要排起长队去耐心地等？哪样不要既提防那些插队的混蛋，又要防备一旁不知猫在哪个角落里的偷儿？所以只有耐心还不够，还要有股子泼辣劲儿，还要有几分剽悍做派。但是在东站，我粗粗地估算了一下，以她运转之高效，只要提前半个小时到站，万般皆无需担心。过去是“等候式”，现在是“通过式”，几乎没有候车座位，真正是一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旅行。空间和时间，一下子“多”了出来。

车站，原是城市的一扇窗，现代社会，数字赋能，数据共享，她就是升级为城市之大脑。纵可联通管理、服务、经营等神经元，横能与公交、出租车、网约车诸部门机构对接，抟扶摇而上，总有一日，终成鲲鹏。